今天发生一件令我内心既委屈又无奈更多感动的事情。当完成所有与友会师任务后,我登上了回家的公车。车上拥挤又炎热,我从来没有想到在这个季节会达到这样的温度。我的心里其实是恐惧的,在针对新冠肺炎这场大战还未结束的时候,车上拥挤这这样多的人,空气的不流通令我感到一丝丝的担忧。
终于,到了换站的地方,我下了这辆拥挤的大巴,换上了一辆通往村里的公交。车上的人稀稀疏疏,至少基本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心里也多了几分安稳。
我静静坐着等待着发车,车动了,但是与平时的方向却不太一样,我问司机是怎么回事。他挪了挪微胖的身体,把脸转过来,胖嘟嘟的脸上泛着微微红光,露出一脸白牙,笑着对我说:“兄弟,咱去东边接点环卫工,理解哈!”我也回笑:“好的,咱也不着急。”
一路风吹,一路花开,一路春意。
我的心情也渐渐地好,因为劳累一天的身体终于快要得到歇息。我静静地靠在座位上,把头凑近窗口,享受着新鲜的空气,更享受着疫情下奢侈的安逸。
接人的地方到了,我突然被震撼到,司机大哥口中的“点”换用成“群”才更为贴切。一片黄压压的环卫工手中带着各种打扫工具呼啦啦地扑向车里。我从未见过大爷大妈有如此的活力,真真的受到震撼。因为位置有限,我关掉正激烈厮打的游戏,把手机装到口袋,对着正匆忙找座位的大妈说:“来阿姨,到这来。”还未等她说话,我已经信步走到车尾,找到靠门的位置站下。我是最喜欢这个位置的,从前高中的时候,每当大休放假,车里也总是人满为患,唯有这个地方最危险,所以这个地方也最空闲,而我也总是能以矫健的身姿避开开关门的瞬间,如果司机大胆,把门打开,空气还新鲜,风吹起来也更舒服。
车子还未行进,我看看车上满满的人,更想着空气流通的重要性了,我和气地对司机大哥说:“大哥,把门打开吧,透透气。”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后悔了。紧接着,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迎接我的是司机大哥劈头盖脸的一番质问:“怎么着,你嫌味大?”我的脑子瞬间空白,车上大爷大妈把齐刷刷的目光投到我身上,我能清楚的感觉到隐藏在口罩下面的脸唰的一下胀的通红。我羞极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话语,更找不到语言来应对这群劳动者的目光。
我的性格告诉我不要解释,问心无愧就好了。所以简单地说了一句:“你会错意了。”
在我低头的瞬间,车子停了下来,车门也紧接着打开,一车人无语。正安静时候,大哥又说到:“透完气了吗?”我依旧没有言语,车子走了,又是一阵沉默。我深知这沉默的背后有无情的鄙视,有“幸灾乐祸”的偷笑,更有司机大哥一脸的不屑。但我并不责怪他,从他的脸上我能看出来他属于土地,在他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倒也不觉得稀奇,况且他是初衷是给了最底层的劳动大众发声,这一点我表示敬佩。
正走着,车前方的对讲机响了:“8424,我这边车上有三四个你方乘客,你在那边停车等会,准备接客。”还未等司机开口,队伍中的两三个大妈开口了:“这都几点了,咱不能等了,家里还有小孩还有各种事,干一天的活俺也累,俺着急回家。”一时间车厢里炸了锅,一个接一个地要求司机继续前进。我本想劝一下大家冷静,但觉得自己刚“得罪”他们,也不想再惹事端,就没有说话,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了司机身上。
只见他靠边停车,打开后门,从座位上下车,打完电话又绕道后门上来,把口罩放下,张开大嘴伴着片片唾沫破口吼道:“怎事?刚才还给恁打抱不平,这会儿这么不懂人情世故?恁想回家,后边车上那几个就不想回?谁还能那么准时,谁不有点迟到的时候?咱这是最后一班车,咱开车走了,后边人就得走回去,我看谁再说一句你就下去,你走走试试这二十里路好走不好走!”他说完急忙戴上口罩,又拿起车门后面的消毒液对说话的区域一顿喷洒。我知道,这是触碰了他的底线了。他又回到了驾驶座位,转身的时候听他小声低语:“你让人老妈妈怎走?光想着自己了。”
二十分钟过去,后面的车赶了上来,一位大叔搀着年迈的老人颤颤巍巍爬上了车,年轻人让出了座位。我看的真切,老人的脸上满脸笑意,边说着客气的话边坐下,手中提着半透明的袋子,上面印着“苍山县人民医院”的字样,下面刻着两个明晃晃的大写英文字母“CT”!
我的心里又不觉荡起一股暖流略感欣慰,同时又感到几分遗憾。遗憾的是虽然环卫工人无私奉献、无上光荣但自身的思想落后和所受教育的低下又在一些情况下引导他们做出一些错误的行动。
车子又动了,一路无话。
终于到了终点站,车子走走停停,发生了太多,我也思考了太多,委屈里夹杂着无奈,更多感动。我也终于做出了决定,要和司机解释一下,至少不能让他误会。我还没开口,他的话更是震惊了我:“行了兄弟,哥先给你陪个不是。你让出座位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懂礼貌,你说的话我能听懂但是这些老头老太太可能想岔,我说一两句也就是让他们心里有点平衡,不至于觉得自己比别人孬。再说了这车里确实该换换味,咱都是农民的孩子,谁能刁难谁不是?”我问他为什么要对他们发那么大火,他说到:“打那个电话就是确认情况,大伙还是不满意我也就只能当这个坏人,就跟你一样,刚才不是也当了一回坏人吗?”
“好了好了,快走吧!我也得回家看孩子咯!”
他露出一嘴的白牙把我撵下了车。我正默念:“我们都是农民的孩子”,转头间,飞转的车轮掀起尘土,公交已渐行渐远。